门外的大树。
没有铁门篱笆。
没有油屎路。
屋后的小菜园。
屋外的小盆栽。
屋内小孩的嬉笑声。
太太的饭香。

这一切的过去。
都说是过去,所以只能怀念。
怀念那一段回不来的日子。

父母的心里。
单纯的希望就是:
尽量把最好的给予孩子。

我不是你眼中最好的父亲。
我用汗水灌溉稻米换来的每一分积蓄,都给了你的教育。
我把自己最后的青春,都献给你的品德。

但是,你却说。
别人的父亲可以给孩子住豪宅,吃好,穿好。
为什么我的父亲没有能力。

我对你的埋怨,我没有愤怒。
我只能怪自己。
尽全力把你送去高等学府。
努力凑钱来扛你的学费。
我为的是,希望你学多一点,未来日子过好一点。
还有希望你对我们老人家孝顺一些。

你的成绩很好。
这是我值得高兴的。

看着你们小学到中学毕业。
老人家心里很开心。

但是,你对我们老人家很冷漠。
唯一的谈话,就是当你们要索取学费之时。
你不爱和我说话,所以,我尽量离开你的视线。

你说你要读大学。
需要大笔的费用。

但是,我老人家仅有的积蓄必须承担你母亲自得病过去的医疗费用。
你却说,你的未来就在乎于是否能上大学。
你的母亲也说,把那些钱给孩子上大学。

我就把钱交给你,读大学去了。
你无声无息,自己往最大的城市里走去了。
从此一去不回。

我,老了。
不能每天拿锄头带牛犁田。
母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不好。
医院也开了最好的价钱来做手术,但是,我没这个能力了。
唯独就是尽力的照顾好你母亲。

终于,你母亲在最后安详了。
母亲最好的遗憾就是,没能看见你的归来。

当时,我很愤怒。
为什么这么多年,你连一封信都没捎。
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。

处理好你母亲的后事。
我把家里的牛,鸡鸭都卖了。
我决定上城市找你。

在村子哪里得知的你当年前往的城市。

我就拿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到火车站。
用自己的能力说话来问路。

我终于到了大城市。
我拿着村长的指示,到了你的大学找你。

但是,他们说你已经毕业多年。

在彷徨的情绪下,他们给了我你之前的联络号码。
我不会摇电话,我托路人帮我摇。
但是电话里却说你搬了家。
也给了我你目前居住地方的住址。

我老人家一步一步的问。
心里带着恐惧和害怕。

天黑了。
还没找到你的地方。

我沉默的坐在商店门外。
为的是让自己的脚休息休息。
但是却被人赶走了。

我继续的问。
害怕的情绪让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想发泄出来。

有位年轻人很好。
他说懂这地方。
就带我过去。

我终于到了你的地方。
很大的房子。

我敲了门,有位小男孩为我开门。
找谁?
我说出了你的名字。

那小男孩就说,爸爸在里面。

你出来了。
你,长大了。
有孩子了。
成家了。

你是谁?
我是你父亲?

我以为,你会第一时间把我叫进门。
但是你没有。

你的一句?
为什么来找我。
让我的心,仿佛扎针般的痛。

我说你母亲去世了。
我乡下没投靠了。

你很不经意的把我接近你家。
你也没向我介绍你的孩子和太太。
你只和他们说,那是我乡下的父亲。

就这样,在你家住下来了。

虽然你家人对我很冷漠,孩子对我不太尊敬。
但是我还是很开心,因为我知道你过的很好。

年迈的身子经不起岁月磨练。
自己的脚已经不能像以往般行走。
我需要你们的扶持。
但是,你们却很不情愿。
我也不想,身体已经不是在自己能使唤的情况下了。

你说,我是你们生活的累赘。
我扰乱了你家的安乐。

有天,我跌倒了。
脚很痛很痛。

你们把我接近医院。
我很害怕,我害怕自己像你的母亲一样死在这里。
但是现在想,我不害怕了。
因为我知道死的时候会有你们的陪伴。

医生帮我脚打石膏,把我送入病房。
你们付了钱,就走了。
连离别该说的话都没有。

在医院,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。
我一直等待你们来接我。
但是没有。

医生来询问了。
说如何联络亲属。
但是,我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。
忘记了你家的号码。
只记得孩子们和你的名字。

医生也联络了你。
但是你却说,你没有父亲。

那时,我很害怕。
我害怕一个人在医院寒冷的感觉。
我每天哭闹说我要回孩子的家。

医生受不了了。
他说他就带我找你。

我很开心。
跟着医生去了。

但是,来到这地方,我找不到你。
这里的人,眼神很奇怪。
每天做着同样的东西。
有些会无端端的喊叫。
有些会自言自语和哭泣。
医生说,他们会是我的新家人。

我不要在这里。

我要回到自己的家。
有自己的牛。
自己烧菜。
自己犁田。
自己喜欢的家。

你为什么不要带我回家?
我要回家。

我要回家。

你们的妈妈在家里等我送饭。
家里的牛等着我喂。
家里的鸡鸭我还没去赶回来。

我要回家。
孩子,我要回家。

回家。。。


同样写于2010年的春天

为什么我连分开
都迁就着你
安静/周杰伦